近年来,净念禅会的“诛魔破邪,普渡众生”口号,甚得到光之神宫年轻弟子的支持,称得上是一呼百诺,令得净念禅会发展如日中天,俨然有提早世代交替的意味,可是在众多年轻弟子中,被视为年轻一代最杰出的方青书,却始终拒绝加入净念禅会,这点成了净念禅会的隐痛。
表面上,净念禅会并没有会长之类的领袖,而是由几名僧侣委员组成的委员会合议管理,天龙是管理委员之一,为了要弥补方青书始终不加入的缺憾,所以多次挑战方青书,只要能证明自己不下于方青书,对内就能安定人心,少掉很多质疑声音,只可惜方青书始终不答应,就连追到公开场合来,方青书仍然不改初衷。
(唉!贼秃真是没用,如果抓几个路人,先干掉一个,然后威胁方青书说要杀掉所有人质,那他还能龟缩吗?或是人人带一桶屎尿,直接往他头上浇下去,他还能在那耍帅说什么就让你赢吗?这群蠢和尚……)
我心中暗叹,看着那些和尚在挑战失败后,索性露出真面目,很恳切地轮番劝说方青书加盟净念禅会。
净念禅会在黄土大地上的势力太大,就算我刻意躲避,还是常常遇到他们的人,不过回忆起来,我倒是没见过他们的决策阶层,而现在与方青书谈话的这些贼秃,武功与名声都算一流人物,就算不是决策中心,也应该是禅会中的骨干人物,透过他们,我应该可以了解这个净念禅会吧?
在公开场合,僧侣们不可能说什么军事机密,不过透过他们的谈话,净念禅会似乎已经采取实际行动,号召一队又一队的僧兵团,赶赴东海,与反抗军结合,参与铲奸除恶的圣战。
有纪律、武装素质高的僧兵团,与普通的佣兵、剑士不可同日而语,适值黑龙会遭受幽灵船一役的创伤,元气未复,黑龙王又隐而不出,所以连吃了几个大败仗,被反抗军夺去了好大一块海域,但连番争战下来,参战的僧侣死伤也很不轻,正需要高手补充。
“净念禅会需要方师兄的力量,您也曾经到过东海,见过黑龙会的暴虐与邪恶,难道你要袖手旁观,让黑龙会的奸徒为祸人间吗?”
提到黑龙会之名,一众武僧的表情都变得义愤填膺,人人斗志高昂,恨不得立刻赶去东海,把黑龙会连根拔起,杀尽所有奸徒,拯救当地水深火热中的百姓,说到激愤处,有人闭目诵经,有人满面怒容,虽然我还颇难理解,这些和尚为什么急着上战场,但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,那就是这批人如果上了战场,最起码不是为了抢劫、扬名而去。
身在军旅多年,我见过的军人太多,每次急着想要发动战争的那些人,嘴里讲的是一回事,其实大家心照不宣,无非就是为了更多的钱与权,但这些大和尚……该说是血气方刚吗?至少现在他们是真的想去那边除恶扬善,心里不存着私欲,假如我不曾见过东海的详情,说不定会为了这种气氛而感动吧。
但相较于我,方青书也实在是个怪人,有些时候他热心仗义,几乎让人以为他是个徒具热血的凡人,但有时候他的冷静沉稳,却令人觉得他像是一块万年不动的古岩,任这些同门师弟怎样劝说,他都静静地喝着茶,不发一语,表情平淡得像是什么也听不见。
“诸位师弟同是出于静殿,当知方某并不认同禅会的激进主张,但只要双方目的一致,即使方某不加盟禅会,也还是在同一条道上。”
方青书的婉拒,似乎也在众僧的意料之中,但却仍有人多口冒出一句。
“就算不加盟,方师兄也该帮我们赢得本次车赛,毕竟掌门人也是……”
一句话出口,方青书的脸色登变,似乎要出言斥责,但却先看到站在茶铺外头的我与阿雪,脸转喜色,只是他一句话都还来不及说,那群贼秃已经顺着他的目光,发现我们的存在。
“啊?大奸贼约翰。法雷尔!”
贼秃们叫了一声奸贼,跟着场面就像是滚水炸了锅,一大票秃驴争先恐后地跑了过来,把我和阿雪给团团包围住。
“奸贼!今日就是你恶贯满盈之时!”
“奸你老母啦!最好是出家人可以随便骂人,你们这群秃驴修得是什么狗屁禅?”
“各位师兄弟别与他多说,这恶贼背叛祖国在先,串通黑龙会在后,现在又杀害苦师叔,罪大恶极,我们今日就替世间除害!”
说实话,这种场面还真是老套,总之讲没两句话,贼秃们就翻了脸要动手,这个时候最尴尬的就是方青书。他不可能放任这些师兄弟与我们动手,但是另一方面,他也无法公然庇护杀害苦大师的凶手,处于两难的情境。
我突然生出一个恶意想法,或许可以帮助天龙一臂之力,用言语巧妙营造情势,挤兑方青书,逼得方青书不得不与天龙一战,那就是皆大欢喜的趣事,但一旁的阿雪见到情形不对,早就把手伸到腰后,暗地握住了她的魔法杖,一双妙目望向我,等待发动暗号,预备与敌人一较高低。
在这过程中,有一件颇有趣的事,根据我的了解,光之神宫的贼秃为了避嫌,尽可能不出手对付女性敌人,这也是他们为何要训练出霓虹姊妹的原因,但围住我们的这批大和尚,望向阿雪的眼神却仍杀气腾腾,似乎不把她当女性对待,这又是为何?
(难道……是因为半兽人的关系?嘿,贼秃口口声声众生平等,怎么半兽人就不算在众生之内?真是可笑。)
我有一股想要大笑的冲动,想不到号称当代人文素养最高、最有民主精神的金雀花联邦,却也难以避免这样的人性缺点,更可笑的是,这个让他们不正眼相看的半兽人少女,原本却是让他们争相参拜的圣女,躯体虽然不同,灵魂可是同一个,大和尚们阐述轮回之道时口若悬河,雄辩滔滔,真遇到了实际情形,怎么就完全不一样了?
冷笑归冷笑,眼前的问题还是要先解决,我向阿雪打了个暗号,要她先别轻举妄动,由我先来卖弄毒舌,哪知道我的计划来不及施展,事情已经生出变化。
干扰战局进行的,不是置身战局之内的方青书,而是突然现身在他后头的一名少年,来得毫无征兆,在场的人虽然多,却没一个人发现他何时到来,如何到来,而他开口的第一句话,口气也是非常的大。
“是作恶多端的约翰。法雷尔吗?很好,这个人是我指定要的,对我大有用处,闲杂人等退一边去,否则后果自负。”
说话同时,众人看清了少年的相貌。个头不算高,身材也未算壮硕,整体上给人一种瘦小精干的感觉,黑色眼瞳、黑色短发,与白皙肤色成了一个让人印象深刻的对比;面目称得上清秀,但也不至于俊美到让人一见难忘,假如不是因为昨天我在赛车场上见过他,对于他身边那名超级美少女印象深刻,我可能根本认不出他是谁,这次他没再坐轮椅,是靠自己双脚走过来。
(这小鬼是何方神圣?口气好大,他昨天坐的那张怪轮椅呢?不,和他一起的那个超级美少女呢?这才是重点啊……)
我所在意的重点,显然和其他人不一样。一个清秀瘦弱的少年,从方青书身后走向一群虎背熊腰的大和尚,口中发出恫吓之词,两边的对比气氛,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很滑稽,以天龙为首的大和尚自然不把这恐吓放心上,只是顾忌这少年是哪家权贵之子,背后大有来头,态度一时还比较慎重,饶是如此,还是有人忍不住笑了出来。
“小兄弟,谁让你过来的?你是哪家的子弟?有些话你不知轻重,不可妄语,阿弥陀佛。”
一个成年人没有学会什么时候该笑,无疑是种错误,但如果没有学会什么时候应该闭嘴,要付出的代价绝对更大,只是,当时也没人想到会大成这样。
“这位大师的法号是天音吧?幸会了。”
没有任何人介绍,少年神奇地说出面前大和尚的名号。
“那么……永别了。”
在人们理解这句话之前,在人们大脑从耳朵接收到这句话之前,天音和尚就从人们眼前消失,化成一个牢牢印在地上的血影子,整个变化突如其来,诡异之至,纵然是方青书、阿雪、天龙这样的高手,对这也全无防备,不晓得那少年是怎样下的手,更没想到他个性如此偏激,一言不合便下毒手,刹时间人人哗然戒备,包围网改以那个少年为中心施布。
“无意义的杀生,是资源上的一种浪费,没有必要而且相当愚蠢,但在彼此全无印象的时候,适度杀戮不失为迅速建立威信与严肃感的方法。”
没有多余的情绪,少年平淡说着这样的话语,而他每说一句,包围网的僧侣人数就少了一个。没看见他怎么动手,也没听见招架或惨叫,站在外头的贼秃就是突然不见,只在地上留下一个红得发黑的扭曲影子,转眼之间,少年连杀七名净念禅会好手,厚实的包围网变得破绽大露,幸存者的脸上也早失去冷静,不是激怒,就是恐惧。
“尊驾是何来历?因何杀害我七名师弟?这样的下手,不嫌太毒辣了吗?”
本来因为对方年纪而举棋不定的方青书,终于也动了怒,拦住舞动禅杖要抢攻的天龙和尚,跨前一步,拔剑出鞘,凌厉的气势,将众人的慌乱控制住,足见他在这里的领导地位,只是少年的表情就像看不见这些一样,平淡如水。
“杀人只问有没有效果,谁在问毒不毒辣?大奸贼约翰,你说是吗?”
少年淡淡说话,还好像询问似的朝我看了一眼,我没来得及回答,僧侣群中已经有人喊了出来。
“黑龙会!是黑龙会的妖人!”
“黑龙会?那是什么东西?”
被指称来自黑龙会,少年的反应相当奇特,先是想了一下,跟着露出了然神色。
“黑龙会……那算是什么东西?”
贼秃们推测他来自黑龙会的理由,应该是为了他身在金雀花联邦境内,却不畏惧光之神宫的胆量,还有他天下少有的辣手,只是想不到这少年连黑龙会都不放在眼里,这么一来,很快就有人嚷叫出另一个答案。
“伊斯塔!他是伊斯塔的血灵战士。”
“唔,聪明,先往未知敌人头上套一个敌对身分,动起手来就可以毫无顾忌,不择手段了。”
连杀数人后,少年的声音不再像早先那般平板,反而像嘲讽似的冷笑,但他终究没有否认。而关于这个答案,我个人也认为相当可能,因为东海之行所见,黑龙会的行事风格深藏谋略,难得在大地上无故嗜杀,这个少年随手杀人立威,如此作风,手法又与我所知道的黑龙会武学、咒术大异,遍思我所未知的势力角落,确实只有伊斯塔了。
我与贼秃们是对头,但现在却完全没有“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”这种喜悦,毕竟我没有忘记,少年甫现身时曾说过是为我而来,再回想起与伊斯塔的种种深刻仇怨,被这种东西找上头来,那只能是有冤报冤、有仇报仇,哪有什么好事剩下来?这个少年的出手鬼神莫测,把人瞬间凝化血影这种技巧,反击咒语不知道反不反弹得来,假若那不是魔法,我更是十死不生,这种东西万万不能开玩笑,还是早溜为妙。
朝阿雪使了个眼色,表示我要找机会开溜,再打个秘密手势,示意她只顾自己就好,不用管我这边,省得拖累到我撤退,阿雪的美丽眼瞳睁得好大,用力摇头,表示敌人太强,这方法并不妥当。
“想走吗?被我锁定下来的目标,从没有人走得掉的。”
我和阿雪还没有确认完毕,少年已经察觉我的动作,冷不防地朝我袭来。这人不知是不是伊斯塔特别栽培的超卓战士,实力好强,眨眼间就到了我和阿雪跟前,一爪猛袭而来。
阿雪早已紧握魔杖,做好了魔法防御阵,少年的爪才一探入她魔力范围,千百道碧绿鬼火立刻疯狂发射,近距离之下全数命中,换作是一般人,当场就身穿千孔毙命,纵然是此道高手,能以护身真气或魔力屏障挡架,也势必受到强烈冲击,需要后退回气,但这少年却像什么都感觉不到,任千百鬼火透体而过,不痛不伤,一爪持续往我探来。
(这是什么?魔法对他完全不起反应吗?世上真有对魔力绝缘之人?伊斯塔的技术造得出这种人了?可是鬼火轰击,除了魔力之外也含毒素,就算他对魔力绝缘,难道也无惧百毒吗?)
电光石火间,我脑中闪过无数念头,分析出许多讯息,可是却无助于眼前的景况,幸亏一声吼啸及时响起,声若洪雷霹雳,蕴含着伏魔慑邪的神圣气息,正是慈航静殿的狮子大吼,由方青书、天龙联手而发,无比纯正的禅门罡气,撼天动地,百邪辟易,但却无法稍稍阻慢那只疾探手爪,只见血光崩现,阿雪瞬间施放的几道强力魔法都似泥牛入海,起不了分毫作用,她本人则被爪劲余波给震了出去。
“阿雪!”
千钧一发,我见到阿雪只是额头渗血,并没有体化血影,这点让我心下稍宽,却被敌人五指碰到左肩,一股难言剧痛深入骨髓,迅速窜向四肢百骸,险些让我痛得当场晕去,所幸一条金龙、一道银虹分左右飙来,声势锐不可当,终于逼得那只即将握牢的手爪松开,先去抵御两边的猛招重击。
光之神宫释家、俗家两大高手联合,声势委实惊天动地。天龙和尚的九环伏魔禅杖激舞,黄金光华凝成一条金龙,如狂似癫,每一下杖头挥砸,都夹带风雷之声,有开碑裂石之威;方青书手中长剑,在高速闪动下只剩一道虹光,似若狂风暴雨,一下闪动间已连刺数十道剑气,迅捷无伦,把敌人整个身体都圈锁在剑光内,只余下顶门的一丝空隙,由伏魔禅杖轰然砸下。
“碰!”
巨响震耳,也不见那少年怎么动手,石破天惊的禅杖一击,竟然给他硬碰硬地反激回去,天龙花了好大力气,才承受住这股反冲劲,拿稳禅杖,脸上浮现不可思议的表情。
方青书见机极快,长剑转守为攻,为尚未回气的天龙作掩护,而天龙也非弱者,一口气缓了过来,禅杖一抖,杖头上的九锡佛环发出异声,似僧侣诵经,又像神器共鸣,阵阵强大的光明波动传来,天龙与方青书的精神大振,攻击时的威力与声势又陡增几分。
杖钢剑柔,一者如高山压顶,万马奔腾;一者如水银泄地,无孔不入,禅杖的威猛绝伦,辅以长剑的绵密细致,变成了当世一等一的强横杀阵,攻守之间几无破绽,方青书与天龙虽然是首次联手,但因为艺出同门,都了解对方使用的武技,彼此竟然默契极佳,妙着纷呈,超一流水准的合击战,让旁边观战的人看得眼都花了。
只是,我虽然看得出他们两人的联手极强,堪称第六级力量之内无敌手,但却看不出那少年是怎样防御,怎样退敌,我们甚至看不见他有什么动作,所有剑刺杖砸递到他周身一尺内,就被弹开、卸除,完全伤不了他,这等武技若真是武技,委实可畏可怖,也显得两边的力量相差太远。
(记得在南蛮的时候,方仔已经有第七级力量,几年修练下来,不知道进境如何,若是两人联手被破,他单独使用第七级力量,胜算会多一点吗?)
思考,是我最大的长处,也是屡次逆转危机的王牌,可是左肩实在太痛,让我渐渐觉得自己意识沉重,见到的东西也是断断续续,最后好像少年作了什么,猛攻中的剑与禅杖一起被弹开,明显败了下去,天龙连忙合掌结印,似乎要启动禅杖异能,凝组光兽;方青书脸色青红交变,也像是要提升至第七级力量,但在这瞬间出现的战斗空档,少年身若迅雷,猛朝我这边飙飞过来。
(怎么可能!这小子赤手空拳,转眼间连败第六级的三大高手,就算是加腾鹰、武间异魔也不能这么举重若轻,那他岂不是五大最强者级数?伊斯塔什么时候有了这等高手?)
我为了自己的想法而吃惊,眼看那只索命之爪又要触体,不及召唤地狱淫神,正想用淫精灵作最后一拼,陡然间身体一紧,好像被什么东西给缠住,跟着就轻飘飘地腾身而起,险险避开那一爪,乘云驾雾般落在十丈外的一处墙头。
(怎么回事?是谁在动手帮忙?)
发现自己给一条绳索拦腰绑住,诧异之余,我抬头侧望,只见绳索末端牵在一个黑衣人手里,那人全身穿着市面上很常见的黑色夜行衣款式,中等身材,完全看不见头脸相貌,动作却是好快,拉着绳索一跃,似一只穿云大鹤般破空飞起,连带着也让我高速离开现场。
“喂!你是……”
风高速灌入嘴里,话说不清楚,只见周遭景物飞快倒退,方青书与天龙的错愕表情一闪即逝,我就这么意外地退场,身不由己,跟着绳索拉扯而飞高飞低,完全不晓得这个黑衣绑架魔要把我带去哪里。
(可恶,速度太快,看不清楚景物,我在哪里啊?)
能够从伊斯塔的恶魔少年手中逃脱,这是大喜,但如果是从冰山跳火坑,那就没意义了,我想要从这捆缚状态中挣脱,但绳索捆得甚牢,一时间脱身不易,花了好一番功夫才成功召唤淫精灵,把绳索烧断,哪知道绳索末端却在这时被放开,我眼睁睁地看着黑衣人冲天而起,自己却往下摔落。
“干、干你老母……”
摔坠的高度不算太高,落下的点却是个水潭,当我湿淋淋地从水潭中站起,赫然发现一切景物非常熟悉,这才发现回到了在城里的住所,那个黑衣人救人救得非常到家,只是偏偏不从正门送进来,还整人一把。
这一摔倒是没有什么,只是之前被爪劲贯体,伤得颇痛,仔细一观察,居然连骨头都断了两根,痛得眼前发晕,刚想要走出水潭,却赫然听见“啊”的一声,前头站着一个人。
那是一个娇小的身影,脚步轻得像是飘落的花瓣,身穿灰色的布袍缁衣,颈中挂着一串玛瑙念珠,雪白的袖口和围领一尘不染,可爱的脸蛋上散发着圣洁光辉,初升阳光般纯净的金发,随着步伐的摆动,粲然生辉。
“约、约翰哥哥。”
“……星玫?”
星玫看到我湿淋淋的落魄样子,急忙伸手相扶;我看到星玫,第一反应就是拉住,结果我们两个人的手拉在一起,温暖滑腻的感觉直上心头,一句话脱口而出。
“小星玫,我很想你。”
这句话出口,连我自己都很错愕。我真的很想星玫吗?什么时候?之前我有常常惦记着她吗?虽不是从来没有,但次数也少得可怜吧。
只是,无论真心与否,这句话的效果显而易见,星玫的脸上露出喜色,苍白的双颊浮起淡淡红晕,很腼腆地说道:“星玫……也常常想念约翰哥哥。”
一句话说完,浅浅的喜色蒙上一层痛苦,星玫好像想起了什么,开始抽手后退,我心念一动,哀声痛叫,把体内伤痛加十倍表现,果然我这天真可爱的妹妹就靠近关心,搀扶我走出水潭。
难得制造出了机会,可惜我却不晓得该说什么才好,只能趁着搀扶相依的时候,胡乱说些我很想念她,分别以来很担忧她近况等等。虽然仅是没诚意的寒喧,但是对于星玫来说,却已经很足够,她露出一副感动得快要哭出来的表情。
“谢谢你,约翰哥哥,星玫一直想再见到你……都这么久了,星玫还是好想你,常常作梦都梦到你,梦里的你还是那么……坏。我怕被你认出来,你又会想要对我……所以这一阵子我都躲着你,可是,我每天都有为你念经祈福,希望你平平安安,作个好人。”
在说到“坏”这个字眼时,少女面上浮起红霞,真的是可爱极了,与她搀扶在一起的我,分外能感受到她的腰肢纤细、轻盈可爱,脑中又想起那晚兄妹两人合体的情形。
(唉,为什么这种时候,我还在想自己妹妹的屁股?我真是衣冠禽兽吗?)
想到这个,心头不禁黯然,自己的伤势着实不轻,耳边还尽是听到一些丧气的话,眼前怎么好像越来越黑了……
像是要把积压许久的话一次说完,星玫告诉我分别之后,她如何来到金雀花联邦,怎样加入光之神宫的修业,在这里找寻到心灵的平静,一面修行、一面参加医疗团行善救人,听到我在外界活跃的传闻,心里担忧,常常替我祈祷,并且期望有再见面的一天。
“……我们以前作错过事,往后不能再像那样,可是,能有个像你一样的哥哥,星玫是很高兴的,哥哥,以后让我当你的妹妹好吗?”
星玫说得很认真,我也没有嘲弄她的意思,但……不是故意,但我突然间一阵天旋地转,俯身栽倒,只听见一阵布帛碎裂声与惊呼,我在倒地的时候,好像还意外拉扯到什么东西,滚在一起。
“啊……约翰哥哥……”
少女的惊惶叫声中,我勉强睁眼,赫然看到一双肤光如脂、粉嫩滑腻的少女大腿,在碎裂缁衣的缠绕下不住挣动,而在那双雪白滑嫩的大腿尽头,一件点缀着小碎花绣的浅蓝亵裤,勉强遮蔽少女雪白的小屁股,在挣动中扭动起伏。
(好、好漂亮的内裤,为什么……偏偏是我妹妹的内裤?都是变态老爸的错!)
其实我可以滚到一旁去,不昏在星玫的身上,又或是根本靠意志力撑住,挣扎起身,不让自己昏过去,但是心里一股任性使然,让我一口鲜血喷了出去,染红亵裤上的一朵小碎花,在少女的雪白香臀上绽开瓣瓣朱桃,就这么眼前一片红地晕了过去。